人人都兴高采烈的，热闹无比，这也是我第一次看到十三年一次大牯藏节，不少姑娘都穿着自己绣的苗服，头戴银制的厚重发冠，一路跟随歌唱，场面隆重万分。</p>
　　
　　接鼓之后就是正式的吃牯藏了，寨子里早就安排好了人去将要祭祀的一群牛赶到斗牛场里，这是牯藏节的一个必不可少的环节，牛都是各家各户精挑出来的，放到场子上进行斗牛比赛。</p>
　　
　　这时寨子里的人全都来了，将斗牛场围的水泄不通。</p>
　　
　　待比赛完之后，便是杀牛祭祖这个环节。</p>
　　
　　此时已是黄昏时分，云三叔来请云婆婆上台主持。</p>
　　
　　云婆婆招了招手，让我随后跟上。</p>
　　
　　杀牛之前是要让牯藏师念“扫牛经”的，此刻云婆婆身披牯藏师特有的法袍在台上念着扫牛经，下面的寨民一脸的虔诚，静静的等待着诵经完毕。</p>
　　
　　牯藏师念扫牛经是为了超度牛魂到祖先那里去，以使族人免受灾害，之所以在杀牛之前要超度它，这个也是有讲究的。</p>
　　
　　听之前云婆婆说，苗族的男性祖先是上古蚩尤，女性祖先则是蝴蝶娘娘，而牯藏节的由来也是因为蝴蝶娘娘存在的。</p>
　　
　　据老人家说的苗族故事里，传言蝴蝶娘娘是从一棵上古枫树里诞生，树心里生出了蝴蝶，蝴蝶产下十二个卵，蝴蝶孵卵三年，孵化了十一个，包括雷公、鬼神、龙蛇、虎豹、豺狼、拥耶(苗族最早的男人)、妮耶(苗族最早的女人)等人、鬼、神、兽。</p>
　　
　　但剩下的一个蛋经过三年的孵化后依然是一个卵。蝴蝶娘娘只好请风帮忙，风把卵刮下山崖，卵壳破裂，钻出一头小牛。</p>
　　
　　小牛怨恨蝴蝶娘娘没有亲自孵下它，很是不满，而蝴蝶娘娘这时却因为孵化出孩子之后体虚，加之小牛的怨恨怀心，无法释怀，最终病逝。</p>
　　
　　之后拥耶、妮耶用牛耕地种田，但就是从未有过好收成。</p>
　　
　　鬼神告诉他们：因为牛有怨气，所以牛耕地的田园长不出好庄稼。只有把牛杀掉，祭拜蝴蝶娘娘之后才能求得庄稼的丰收。</p>
　　
　　听了鬼神的话，拥耶、妮耶立即宰牛祭拜，果然迎来大丰收。</p>
　　
　　此后，牯藏节便一年一年的传承下来，每次牯藏都要杀牛，便是这么由来的。</p>
　　
　　云婆婆念完扫牛经之后，便有寨子里的屠户上去杀牛，我站在台上看着屠户们举着斧头在牛头部猛击数斧。</p>
　　
　　牛毫无反抗力一声不吭立即死去，然后有人上前将牛舌头拉出、将预先准备好削尖的竹子插入舌头中间。</p>
　　
　　听说，这种做法是因为牛死后到了阴间，阎王爷问其是怎样死的，它没有舌头后，说不清楚阳间发生的一切事，使它无法告状。</p>
　　
　　将牛杀好之后，各家各户拿着牛的肝、肺、心、肚、肠拿回家中去敬奉祖先，在祭祀祖先的同时，云三叔作为牯藏头还带着翟明到各家各户去唱祭祖歌。</p>
　　
　　一直唱到晚上，众人才在寨子合伙中摆下酒席，点着篝火，吃着牛肉，手拉手，围着篝火跳着芦笙舞。</p>
　　
　　高远耐不住寨子里姑娘的邀请，也红着脸上去跳舞，临去之前问我要不要一起。</p>
　　
　　我摇了摇头，拒绝了他，都说少数民族的姑娘个个都是能歌善舞，但是我从小就是五音不全，而且身姿也没一般的女孩子那么柔软。</p>
　　
　　我看着高远跳的笨手笨脚的模样，不由得发笑，正看得津津有味。</p>
　　
　　我猛地察觉有什么东西一直盯着我看的感觉，立马回头左右看了看，却发现压根没人看我，大家都各自玩自己的。</p>
　　
　　但是那种被人监视的感觉却越来越清晰，清晰到浑身都不由起了鸡皮疙瘩……</p>
　　
　　一开始我以为是因为夜里比较凉，而是我产生的错觉，但是一直狂跳加速的心却骗不了自己。</p>
　　
　　我猛地站起来，离开篝火堆，立马把在跳舞的高远给拉了回来，并且找到了云婆婆，把我的感觉和她说。</p>
　　
　　云婆婆并不奇怪，反而是早就预先知道一般，叹息摇头说，该来的都来了，不该来的，也要来了……</p>
　　
　　仿佛是为了印证云婆婆的话，这时人群里忽然传出一道女孩子的尖叫声，只不过因为鼓声，歌舞声太大，几乎把她的叫声给淹没。</p>
　　
　　所以除了我和婆婆几人，基本没人注意到她的异样。</p>
　　
　　我见状立马跑了过去，发现这个女孩子不是别人，正是阿离家的六姐。</p>
　　
　　此时她脸上青筋暴起，痛苦不堪，胳膊处的衣裳破了一个大洞，像是被某个东西咬过一口，鲜血淋漓。</p>
　　
　　我忙问她觉得怎么了？是不是被什么东西咬了？</p>
　　
　　她捂着伤口，摇了摇头，几乎说不出话来，只是一个劲的喊疼。</p>
　　
　　我见此立马将她扶起，把她带到云婆婆这边，婆婆二话不说撸起六姐的衣袖。</p>
　　
　　一看之下，只见那是两排牙印，深深的伤口可以看出牙齿咬的时候有多深，几乎是将她的胳膊给咬穿了过去，仔细看伤口上，还有黑色的液体不断的渗出。</p>
　　
　　我不由得想，如果是一般的东西，能将人的胳膊咬成这样吗？</p>
　　
　　云婆婆脸色凝重，忙让高远翻出背包里携带的糯米，将糯米倒出一捧，放在六姐的胳膊伤口上。</p>
　　
　　霎时，六姐发出一阵如同杀猪般的惨叫声，整个人不断的挣扎着，我和高远见状连忙将她死死的按住，任由她嚎叫。</p>
　　
　　只见此时六姐胳膊上发出了滋滋般的声响，与此同时伤口上还不断的冒出青烟。</p>
　　
　　待婆婆拿开手的时候，发现敷在六姐胳膊上糯米都已经黑的发焦了。</p>
　　
　　见此，云婆婆皱着眉头说道：“糯米发黑，这怕是尸毒，幸好驱毒及时，若是再晚一步，毒入肺腑就回天无力了。”</p>
　　
　　到这个时候，看热闹的父亲他们才发现了六姐的异样，纷纷找到这边，我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简单的转述了一下，见六姐这时几乎是要昏睡过去，忙让她家人送她回去。</p>
　　
　　云婆婆说六姐的体内怕还有余毒，为了确保万一，便让我也跟着回去，当晚便在那里住下。</p>
　　
　　为了避免六姐的余毒发作，也怕我睡着脸上面纱脱落，我不敢躺着睡，只能倚靠在床头，守着这里过了一夜。</p>
　　
　　到凌晨时候，天还未大亮，六姐嘴里就发出了吱吱唔唔的声响，脸上表情狰狞。</p>
　　
　　我立马惊醒全无睡意，忙看向她的胳膊伤口，黑漆漆的一片，不断的有黑色液体溢出，果真还有余毒。